我坐在分配到的房间里。房间很小,一盏灯一张床,一个小窗子开在几乎靠近天花板的地方,透进一点自然光。可能因为身处地下,空气里有点奇怪的味道,还混上了从头脑里蒸发出来而挥散不走的东西,显得很污浊。我坐在这密闭的地下空间里,满脑子都是老爸刚才说的话。
“如你所见,这里是组织的基地。外星人年满20岁时,会由父母带入组织。我就是这样,也想这么做来着,没想到你自己跑来了。你今年有20了?”
“19。”我回答道。
“嗯……差不多吧,非常时期也不能计较……这个组织里有外星人也有普通人类,外星人略多一些,人类都是最近刚加入的,为的就是解决飞行船的问题。
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这件事,B的父母也是。那个接收信息的小玩意,就是组织交给我们的。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翻箱倒柜的人,又担心带在身上会弄丢才藏在家里,B的爸妈可是战战兢兢把它一路带到N市来。”他满脸都是失算了的表情。
“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?”我问。
“刚才跟你说了,我们的组织原本都是外星人,没有固定的集会地点,成员又分散在世界各地,很难聚集在一起,那个小玩意也是寄过来的。这次不同,事关重大,无论如何都要有个固定的场所。有几个外星人同胞是政府的高层,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。多亏他们,七年前才在这个地方建造了基地,还一直延续到今天。”
还有在政治界混的外星人!我突然觉得过去的18年一直蒙着眼睛过活的感觉,也许身边都是外星人,只是我一直不知道。
“我们真是外星人?”我始终不相信。
“是的。”老爸完全没有对我的疑问有任何不理解,大概他自己也一直在这样的疑问里徘徊。长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,也没有所谓的超能……
猛然间,我的脚下好像突然空了,低头一看,是我正在漂浮,虽然只有几厘米。我惊讶地抬头看向老爸,他保持着和原来一样的姿势,也正飘在空中。
“我们,是有超能力的外星人,不过仅限于漂浮。”他说。
“那为什么我不会!?我一直就是个普……普通人!”突然间飘在空中让我有些慌乱,连话都说不好了。
“自从在地球上定居后,我们的能力强度是逐代递减的。飘这么高已经是我的极限了,跟祖先比起来简直是一片大海和一滴水。到你这代,也许已经彻底消失了吧。”老爸突然撤去能力,我应声跌了下来,抬头一看,老爸满脸是汗,还有点气喘吁吁。
“这么说,我是个哑炮?”
“可以这么理解。”老爸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,回答道。
“那老妈是怎么回事?你们只是研究解除飞船程序的方法,为什么会闹出人命来?”我问出一只压抑在心里的问题。
“这就要从计划说起了。”老爸揉了揉眼睛,清了清嗓子,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。
“飞船的程序是通过脑电波控制的,当然是外星人的脑电波。虽然我们的外表和人类一样,但是身体构造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的,大脑的不同尤其明显。但差别也在不断地变小,这种特殊的脑电波就像我们的超能力一样,正在不断消失。所以,我们的计划就是通过某种方式唤醒我们体内的原始能力,再用小型卫星把特殊脑电波发送到月球上,让飞行船接收,再取消让飞船飞到地球来的程序。”
乍一听应该没什么问题,和科幻电影里演的差不多。“然后呢?”我问。
“开发基因刺激装置就花费了好几年,好不容易开发完成了,却没有可以用来做测试的生物。地球上可没有外星白老鼠。组织决定直接用外星人进行实验,然后……”
“老妈就被选中了?”
“是她自告奋勇的。她是我们所有人中,超能力水平最高的,原本就计划设备测试完成后就由她执行任务。结果,”老爸吞了口唾沫,紧紧闭上眼睛,“实验也失败了,她也没有再醒来。”
老爸的声音越来越小,可能是因为身处狭小的地下空间,我能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,却说不出话来回应他。
沉默了一会儿,老爸站了起来。“自从你妈妈出事后,整个实验室的士气都很低落。这也难怪,毕竟是自己人,不比以往。你和B就先留下,之后的事,之后再做打算。”说完转身打算离开。
我原本毫无生气地点了点头,但又被刚刚老爸话里的几个字吸引了注意。“自己人?指的是老妈吧?那不比以往是什么意思?你们还做了别的实验?”
“嗯……这件事以后再向你解释。我先帮你找一间空房,休息几天再说。”说完就走了出去。
然而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。把我带进房间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。
“你就先住在这里吧。大家平时都很忙,白天就和你的朋友在N市里转转,记得要等天黑了再回来,不要让别人看见。”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。
一个人坐在房间里,回忆完了老爸的话,我想起了B。她现在在做什么?她的父母应该也把超能力的事告诉她了吧?她会是什么反应?还会摆着一张无所谓的脸吗?
耳边传来了敲门声,打开门一看,是B,带着一张堆满了“无所谓”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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